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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遇刺?這個小霸王是得罪什麽貴人了吧。

永平侯府如今是式微,可瘦死的駱駝也要比馬大,敢下手的人肯定背景不一般。

琇瑩很快就分析出裏面的彎彎繞繞,一擡頭就見到杜羿承大馬金刀的闊步進來。學堂裏的討論聲霎時就停下。

琇瑩瞅了他幾眼,見他精神頭不錯,還是那麽讓人討厭。

琇瑩停留不久的視線被杜羿承捕捉到,他自然也知道遇襲一事肯定大家都知道了,結合琇瑩的表現,他認為琇瑩是在關切他。

小霸王就那麽裂嘴一笑,笑得在場的人都打了個激靈,惶惶地想,這人該不會心裏不爽要拿他們出氣吧。

學堂裏的小少年都瑟瑟發抖,盼著好早早放學,唯獨琇瑩很淡然的聽課。

到了下堂的時候,眾人都跑得飛快,就跟後面有鬼追似的。琇瑩慢悠悠收拾書本,想著中午要不要去沈君笑那兒,但一算日子,小霸王今日會去學茶藝,她瞬間就收起了這個想法。

沈君笑與杜羿承坐在茶案前,依舊誰也看誰不順眼,沈君笑倒是難得主動說話:“昨晚你遇襲了。”

杜羿承在桌案下捏了悄被茶水燙紅的手指頭,滿不在乎地道:“幾個宵小。”

年紀不輕,口氣不小。

“聽說沒有抓到人。”

沈君笑一句話差點沒噎死杜羿承。他說是宵小,對方說他沒抓到人,不就是在暗指他無用,連宵小都不如。

杜羿承一張臉憋得通紅,忍了再忍,暴脾氣才沒有發作,意味不明的呵呵笑一聲。

“你們杜家要做什麽,我沒有資格幹涉,但顯然已經被人察覺,欲斷了你們杜家的命脈。好自為之。還有,離我們家窈窈遠些!”

杜羿承沒離開,倒是沈君笑施施然起身,直接出了院子。少年郎身姿如修竹,淡然從容,杜羿承卻是楞在案前許久,連爐子上的茶水響了再響都沒有回神。

沈君笑知道了些什麽?!

***

“窈窈。”

沈君笑離開院子後,直接去找小侄女,馮氏正看著丫頭們擺飯,就看到女兒聽到小叔的聲音整個人從椅子中跳了起來,噠噠噠就跑到了院中。

“三叔父!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!”琇瑩確實是驚訝。

看著小姑娘臉上明媚的笑,少年亦跟著露出淺淺的笑容來,“帶你出去用飯?昨晚上都沒有好好的逛逛。”

琇瑩雙眼發亮,忙點頭。馮氏走過來,說:“怎麽好老勞小叔破費,這皮孩子還耽誤你溫習。”

“無礙的。”沈君笑擺擺手,琇瑩已經轉身跑回屋換衣裳。他就與馮氏說道:“大嫂可是想好了?”

馮氏溫和的目光就閃了閃,有冷意一點點在內中凝聚,那個溫婉的婦人變得極是淩厲。

“自然。”

“若有什麽要幫忙,大嫂可以差人來告訴我。”

馮氏朝他福了半禮。

琇瑩出來正好看見這一暮,奇怪地道:“娘親、三叔父,你們在說什麽?”好好的,怎麽好像還行起禮來了。

沈君笑去拉了她的小手,“沒有什麽,是大嫂總是太客氣了。”

這話說了跟沒有說一樣,是為什麽太客氣了。

琇瑩覺得年紀小就是不好,大家都將她當小孩子哄,總敷衍她。

她皺了皺鼻子,沈君笑看她人小鬼大的樣子,低笑兩聲,與馮氏告退。

馮氏目送二人身影消失,轉身吩咐芯梅:“你去將那份東西抄兩份,給老太太和崔家各送一份。”

芯梅聞聲心頭一凜,屈膝應是,往小書房去了。

沈君笑帶著小姑娘去了府城裏最好的酒樓,那裏菜頗有特色。琇瑩也有來過的,是沈大老爺帶著她和沈琇憐,那時還是沈琇憐撒嬌,非要來。

到了酒樓門口,琇瑩踩著腳蹬跳下馬車,沈君笑怕她摔著,在一邊扶著她。她下了馬車卻不是先看酒樓,而是打量這條街。

“看什麽呢?”

“我記得這街上還有間首飾鋪的。”

小姑娘雙眼亂瞅,終於瞧見了那個銀樓。

沈君笑也發現了,好笑道:“你這是在暗示叔父先前送的首飾不夠用的?!”

琇瑩忙搖頭,臉上都是討好的笑:“哪有,三叔父送的能讓我戴到出嫁。我是想給陳家大姐姐送點什麽。”

在這街上的那個銀樓聽說婚嫁用的飾物做得最好,昨天遇到陳二,想起她嫡姐不久要出嫁。雖然琇瑩知道現在自己年紀還小,但去添一份禮也是好的。

“那我們現在過去?”沈君笑點頭。

小姑娘居然還很懂人情世故。

琇瑩說好,還拍了拍特意裝了銀票的小荷包:“我還備好了銀子,三叔父不能替我付帳。”

沈君笑真是要被個小精怪逗笑,而且他發現,小丫頭自從上回受委屈與庶妹打一架,性子好像沈穩了些。

可能也有被崔姨娘母女後來三番四次陷害的原因。

才八歲的孩子,沈君笑想著就心疼。

兩人到了店裏,堂倌才迎上來,琇瑩就聽到熟悉的喊聲。尋聲望去,果然是陳二陳嘉怡。

“好巧。”琇瑩笑著走過去。

“是啊,真的好巧哦。說明我們有緣份。”陳嘉怡開心得眉飛色舞,琇瑩又朝身邊的少年福了一禮,喊陳家哥哥。

陳大少爺對她溫和地笑,少年郎長得頗清秀,這一笑整個面容也跟著柔化,讓人覺得他特別親切。

“三爺。”

沈君笑也跟著過來,免不得又是一番見禮,兩個小姑娘已經吱吱喳喳說起來話來。

陳嘉怡問:“你怎麽來這兒了,昨天可是嚇死我了。但是我哥哥說人多,你有你三叔父護著沒事的,就帶我先回去了。”

“我三叔父帶出來用餐的,我想著你嫡姐喜事將近,琢磨著要給她添份什麽。”琇瑩歪了歪頭,想到什麽,“你也是來這兒給大姐姐定物件兒的?”

“我們都想一塊去了!”陳嘉怡歡喜地拉了她手,帶她到堂倌還沒收起來的冊子邊,“我想給姐姐打對鐲子。”

琇瑩翻了翻,飾紋都是極喜慶的,但不外是簪子耳墜鐲子,她看著又覺得太平常。

陳嘉怡看出了她的樣子不太滿意,咦一聲:“窈窈沒有看中的,我剛才都挑花了眼。”

“沒有。”小姑娘搖頭。

她有過經歷,這些東西如今是時興,可是跟她見過的還是差了些。送人東西,精致是要的,有特點也是必要的。

琇瑩想了想,有個不錯的主意,喊來堂倌跟他小聲說了許久。那堂倌聽得睜大了眼,滿臉不敢置信的樣子,這惹得沈君笑也側目,不知道這小丫頭是提了什麽讓人為難的。

很快,那個堂倌離開,居然是帶了掌櫃的來。

掌櫃非常激動,對著小小的琇瑩揖了一禮:“我這夥計說的東西,可是這位貴客想的?”

069深意

“怎麽了?”沈君笑見掌櫃都來了,就走上前。

銀樓掌櫃臉上都洋溢著喜色,朝著前來的少年又是一禮,才說道:“我的夥計說,這個小姑娘想要打一套縷空能放胭脂水粉的金器。”

“窈窈?”沈君笑聽到這個想法也有些詫異。

琇瑩沒想到自己一個簡單的提議會鬧出動靜來。她想到這個是覺得首飾都太過普通,前世的時候她喜歡自己做胭脂,常常會覺得市面上能買的小瓷罐不夠精致,只是沒能來得及給自己打一套,她就出事了。

“這個很困難嗎?”琇瑩因掌櫃的激動一時也吃不透對方意思。

銀樓掌櫃忙搖頭:“不困難,不困難。只是在下想在確定這主意是否小姑娘所想,如若是的話,在下有意與小姑娘合作。”

合作?

琇瑩真是有些懵了。

沈君笑倒是聽出意思來,這掌櫃的是覺得他們家窈窈想法好,想要因此推出新品,好賺一筆。

而他們的穿著打扮不是一般人家,掌櫃的說合作,是想給窈窈分一份紅利,來保平安好皆大歡喜。

商人重利又精明,算盤打得極好。

沈君笑想了想,與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的小丫頭說:“窈窈,你應下就是,其它的三叔父幫你辦妥。”說罷,他又和掌櫃道,“我們家窈窈還小,掌櫃的可不要哄騙孩子了。”

掌櫃的擺手道不敢,猶豫了半會又問起兩人姓氏,一聽是知州沈家,出了身虛汗。

好在他沒有見利忘義,沒有獨占了小姑娘想出來的新奇東西,不然沈家真要追究起來,他可在永平府呆不住了。

得知琇瑩身份,銀樓掌櫃更是畢恭畢敬,原本想的一成紅利改成了三成,與琇瑩簽了協議。

琇瑩拿著分紅協議走出銀樓的時候還有些不真實,她只是隨口一句,就平白無故得了銀子啊。世上居然真有那麽好的事兒?!

“窈窈,你太厲害了!!”圍觀了全程的陳嘉怡對好友不能再佩服,看她的眼神都變了。

琇瑩扯了扯嘴角笑,“我也覺得自己很厲害。”

這句話讓沈君笑和陳家公子都跟著笑出聲,結伴往酒樓去。

吃飽喝足,琇瑩與陳家兄妹別過也歸家去。馬車上,沈君笑看她還在出神,拍了拍她腦袋:“還在想什麽呢?”

琇瑩眨了眨眼,眸光瀲灩:“我貌似以後會銀子滾滾來。”

“三分紅利就銀子滾滾來了?”

“銀子不滾滾來,三叔父您怎麽會那麽爽快讓我簽了。”琇瑩小手握了握,壓下自己的激動說,“三叔父您讓我簽下協議,是算好了那個銀樓掌櫃的為了保住生意,在發售那些胭脂盒套的時候會告訴行家,這點子是我想的。他和我簽了協議,是尊重我,而我是本地地頭蛇的嫡女,其它人眼紅也不敢模仿。”

“這樣獨一家的生意,怎麽不是生意滾滾來!”

琇瑩說到最後,雙眼極亮,沈君笑沒想到小姑娘那麽聰慧,倒是想通了他的用意。

少年說了句小機靈,往身後的迎枕一靠,顯出以前沒有的慵懶來,唇角帶笑道:“那你想要怎麽謝謝我。”

沈君笑長了副好面容,平時冷冷清清的讓人覺得不好靠近,即便是琇瑩也極少見到他此時這樣不太正經的笑。

有種奇怪的吸引力。

琇瑩視線黏在他身上好半會才說:“我讓出一分紅利,給三叔父攢未來嬸娘的聘禮吧。”

沈君笑險些被她的話嚇得摔到地上去。他看起來真的很窮?這小丫頭居然還要給他存這種錢。

“不是。”沈君笑回過神來,“窈窈,你三叔父我才十四,你這小腦袋瓜子天天裝的是什麽。”

這小丫頭為什麽總要給他找媳婦兒?

琇瑩聞言笑容就變得有些神秘,不回答他的話,只堅持地說:“誰家娶親不是及早準備的,三叔父現在還小,再過一年兩就不小了。”

而且你前世是再長十歲也沒有娶妻的,她能不著急麽。

沈君笑已經不知道要接什麽話,索性沈默了下去,馬車裏就只有嘚嘚的馬蹄聲在回響。琇瑩也不在意,在認認真真的考慮,也許這事她還得跟娘親說一聲。

常說長嫂如母,她娘親說這話肯定有幾分份量,也許能說動三叔父也不定的。

小姑娘一路盤算著回到了家,當真與馮氏提起自家三叔父的人生大事。

馮氏先是楞了楞,後來直笑得直不起腰來,趕著又莫名當起管家婆的女兒去小歇。等到安靜的時候,她想了想,沈君笑的親事也許在秋闈後就該有人提了。

馮氏想著,白皙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,決定等秋闈後看看情況。沈君笑的為人確實十分不錯,還這般疼愛女兒,如若她能幫上些忙也不錯。

在沈君笑出門後,杜羿承在他院子裏發呆許久後離開,回到侯府左想右想,去找了永平侯。

“祖父,您說這個沈三爺是什麽意思?”

杜羿承將事情前後告知,想在老人家這兒找個定心丸。

永平侯沈吟,半閉著雙眼,神色異常鄭重:“他就這麽提了一句?”

“是的,就與孫兒提了這麽一句,然後不理孫兒離開了。”

“如若是他,收到什麽風聲還是有可能的,總歸是不會害了我們。”

老人的讓杜羿承劍眉擰作一團。

什麽叫做是他的話不會害了他們家,他們杜家與沈家的關系可沒有那樣推心置腹吧。

“按理我們現在做的事極隱秘,外人如何能發覺。如若是被發覺了,那那位會不會也因此有麻煩?”杜羿承十分放心不下。

他們永平侯府沈寂這些年,就為了那麽個計劃,是不能出差錯的。

“我讓人去信京城。”永平侯握了握檀木椅扶手,也許他還要暗中派人將沈君笑請來一趟。

在孫兒遇到刺殺那刻,他就有著這樣的猜測,如今沈君笑居然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。永平侯想想還是心驚的。

當夜,沈君笑院子無聲無息進來了一個人。那人來前,少年正持著書本對燭溫習,見到來人,他淡淡一笑道:“比我想的來得還晚一些。”

070供詞

夜深巷幽。

沈君笑穿著玄色鬥篷進了永平侯,少年步劃沈穩從容,為他引路的提燈男子頻頻回頭看他。

只覺得這位沈三爺實在是太過於內斂了。

這才十四歲就如此波瀾不驚,若是再長些年歲,怕是要了不得。

沈君笑目不斜視,別人這樣的眼神他見得多了,在朝中歷經風浪,不過是被夜請一回,又有什麽可好不平靜的。

何況,他算準了杜老侯爺是要著人請他的。

沈君笑被一路請到了老侯爺住處,院內燈籠高掛,照亮滿庭青翠。老人就在廊下站著。

“勞你走這一趟了。”永平侯笑吟吟,伸手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,顯得十分親昵。

沈君笑摘下鬥篷,與他行了個晚輩:“師叔言重。”

聽到對方的稱呼,永平侯爽郎大笑,是很滿意。

“聽說你前些日子進京了,你師父可還好,還是那個臭脾氣?”老人邀他進屋,坐下後又上上下打量眼前面容平靜的少年。

“師父身子骨硬朗,一切都好。”沈君笑避開不該答的。

永平侯又是哈哈大笑:“你也不必要這樣謹慎,你不說我也知道我那師兄的脾氣。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與他見面了。”

說著,竟是一臉感慨。

沈君笑沒接話,永平侯像是想念什麽,半會才端了茶切入正題:“我那不成氣的孫兒和我說了,老夫喊你來這一趟,也沒別的意思,只是想問清楚你是如何得知後邊的事。”

“君笑也只是用猜測的,並不清楚誰在後面下的手。”

他的回答讓老人一怔。

猜測?

沈君笑在他狐疑地目光中緩緩道來:“確是猜測。永平侯在世人眼前是式微,但有您在,永平侯府又如何會真要湮沒在時間中。而那些人直沖著杜小少爺去,意圖十分明顯。真正式微沒有威脅家族,誰又會狠心要斷其命脈。”

他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,可還是太過出乎永平侯的意料。

永平侯是一開始就認為沈君笑是聽到什麽風聲,因為師門的關系,才出言提點孫兒。哪知他居然是猜的!

那麽好猜?!

沈君笑說完後,依舊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,任永平侯打量。

他說的這話當然是敷衍永平侯的,但他只能這樣說,難不成他因為前世知道永平侯後邊都做了什麽事,現在就一五一十說出來?

那樣不遭人猜忌才有鬼了。

更何況,他在杜羿承刺殺一事中也有想不通的,前世明明沒有這樣的事,緣何這世杜羿承就遇襲了。

他思來想去,這事肯定還是與永平侯府在做的事有關,但不知是什麽變故,讓外人知道了。

所以才有了遇襲一事。

這超出了他所知,他也不能隨口就說一說二,只能用引起最少懷疑的話來應對。

永平侯打量他良久,見他臉上的表情從頭到尾沒變一絲,慢慢接受了這樣的想法。

“年輕可畏啊。”老人只能是感慨那麽一句。

沈君笑謙虛道:“您謬讚了。”

既然事情說清楚了,永平侯也不多留沈君笑,著人將他送了回去。

杜羿承在得知人離開後跑了過來,他將沐浴過,頭發都沒梳起來。老人看著斥了句像什麽樣,將沈君笑的話告訴他。

杜羿承傻站了原地。

他說他是猜的?!他是神仙麽,一猜就中!

孫兒也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,老人瞥了他幾眼道:“不管他是不是猜的,這份情,我們還是承了。你小子還天天抱怨沈三,真有事兒了,人還不是第一時間想到我們家,明日好好跟人道謝去。”

永平侯說罷背手進內室,突然停下說:“將我庫裏那柄匕首送去,就是你想要垂涎許久那柄。”

杜羿承就嗷了一聲,朝老人背影喊:“祖父,你偏心外人都不疼我!”

留給他的只有碰的關門聲。

次日,杜羿承就帶了那柄削鐵如泥的匕首去沈家,沈君笑十分不客氣就收下,可仍舊沒少為難他。

杜羿承簡直要憋出內傷來。

***

午後,芯梅伺候小歇身身的馮氏,在她耳邊低聲回事:“夫人,昨兒您吩咐的事情辦妥了。”說著,神情竟是十分憤怒,“若不是奴婢昨剛才出府一趟,都不知道外邊那些人嘴有多碎。”

馮氏拿著玉梳輕輕梳發,聞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,面上一片平靜。她沒有問外邊人都議論什麽,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,不外乎就是拿捏姨娘,逼得人出府的不賢事情。

芯梅見她不語,也不想再將那些有汙耳朵的風言風語說給主子聽,只是替自家主子委屈著,盡心伺候。

在更衣的時候,馮氏讓芯梅選了寶杵紋大紅的對襟褂子。

馮氏這人喜素色,極少穿這樣張揚的顏色,換上後整個人氣質端莊又帶了幾分氣勢。琇瑩抱著祥哥兒過來,見到娘親這樣打扮,眼前一亮。

“娘親這身衣裳好看。”

馮氏聽見女兒誇獎,笑得眉眼彎彎,接過祥哥兒逗了會,將祥哥兒放在炕上。她說:“我去老太太那一趟,你在家中陪弟弟玩。”

不是請安的時辰,馮氏要去上房,引得琇瑩起疑。

是她祖母又為難娘親了?

琇瑩緊張兮兮地去握住馮氏的手,堅決地說:“我要和您一塊兒去。”萬一她娘親被人欺負,她還能幫個手。

馮氏為女兒的貼心欣慰,卻難得堅持,硬是讓她留了下來。

琇瑩沒有辦法,只能擔憂地有一搭沒一搭逗著祥哥兒玩鬧。

沈老太太那已經收到了東西,看著那紙上的供詞,她整個人都在抖,也不知是氣的還是驚的。

正是此時,外邊有丫頭撩了竹簾通報馮氏來了。

沈老太太手一哆嗦,手中的紙就飄到了地上。她整了整思緒,板著臉坐在羅漢床上,恨恨地想,她倒要看看馮氏又是想做什麽。

隨著簾子被撩起,外邊的陽光湧進,沈老太太就看見那明艷的身影,那樣鮮艷的紅色刺得她眼中一疼。

她再打量馮氏時,發現這位兒媳婦再不見溫婉,不知是不是她錯覺,竟覺得馮氏一身氣勢懾人。

“老太太看過了嗎?”馮氏站在廳堂中,紅唇輕啟,一雙美目盯住了老人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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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1收場

馮氏收了往日溫和的脾氣,沈老太太在她逼人氣勢中一顆心狂跳,開口說話語氣也不由得弱了三分:“老大媳婦是說那份口供?”

話落,才反應過來自己露了怯,忙又板了臉:“我正想要差人去問你,你這是什麽意思。還有,如今那刁奴人呢?!”

馮氏唇角啜著笑,好整以暇道:“我給崔家也送了份,老太太覺得我要如何?”

崔、崔家?!

沈老太太腦子嗡的一聲響,張著嘴說不出話來。

崔家之前頻頻上門,她覺得奇怪,就讓人去查看是要有什麽異動,結果得知外邊都在說馮氏不賢之事。

她收到消息不用腦袋瓜子也知道這事與崔家脫不了開系。

一開始她還覺得不安,怕馮氏來找麻煩。哪知馮氏安安靜靜的,她也將沒太過理會這事,外邊傳流言不都是三兩日都散了,只吩咐身邊的人嘴巴緊些。

可眼下...馮氏就來秋後算帳了。

沈老太太想得又一個激靈回過神來,驚怒交加道:“馮氏,你這要究竟要做什麽,崔姨娘已經去了莊子,你還想要做什麽?”

馮氏聞言輕笑一聲,看向沈老太太的眼神中藏著不屑:“我想要做什麽?為何老太太你不去問問崔家究竟想要做什麽,我已經是放了崔姨娘一條活路,他們卻還再而三欺到我頭上來。莫不是你們都覺得我身後沒有人支持,好欺負?”

沈老太太被馮氏的目光看得極不舒服,心中五分的怒意不由得漲到十分,只是十分怒意又被馮氏最後一句話澆息。

她身後沒人,好欺負?

究竟是誰身後沒人被欺負。

沈老太太想到兒子的仕途,想到兒子當年做的一切,渾身冰涼。

他們沈家哪敢欺負馮氏啊!

只是這些年來馮氏從來不提自己娘家人,他們都習慣了,仿佛馮家人就不存在一樣。眼下一提,沈老太太才驚覺這個兒媳婦有多厲害。

“老大媳婦...”沈老太太瞬間如同是霜打了的茄子,有些無力靠在大迎枕上說,“這事兒也許是有心人特意...”

特意什麽?

特意用來挑撥她和崔家的關系嗎?

馮氏雙手攏在袖中,安靜地聽沈老太太還想要怎麽辯駁。然而,沈老太太心虛得連自己都辯駁不下,嘴唇動了動,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。

就在沈老太太也無法自其說的時候,院子外傳來一陣宣鬧。

沈老太太還沒有問是怎麽回事,竹簾就被人撩開,中氣十足的罵聲也在屋子裏響起:“小姑子,你那大兒媳婦是要造反了嗎?拿著一份弄虛作假的破口供就想來敗壞我兒的名聲,我兒難道還被她害得不夠慘?那樣的刁婦,你們沈家還留著做什麽?!”

穿著萬字不斷頭對襟藏藍褂子的崔老太太氣勢洶洶,頭上的金步搖隨著她走動,不停晃動。

屋裏霎時寂靜一片。

此時,崔老太太也發現了不對,定晴一看,那個被她罵是刁婦的馮氏就站在廳堂中央。

馮氏氣定神閑,仿佛被罵的不是自己,唇角還啜笑微微側頭去看崔老太太。莫名的,崔老太太被她看得心一緊,後面還有要罵的話也卡在喉嚨裏,憋得她漲紅了臉。

“我算是漲見識了,好好的口供居然說是弄虛作假。若不這樣,我拿著口供和人證,我們一同去對簿公堂如何。是真是假,衙門的人一查就知道了。”

馮氏朝崔老太太又是一笑,慢條斯理地提建議。

剛做了小人行徑的崔老太太老臉火辣辣的,但了為顏面,不能在一個小輩跟前露怯,硬梗著脖子說:“對簿公堂就對簿公堂,讓所有人看看你這惡婦都是如何對待我兒的!”

“大嫂!”沈老太太簡直要被這個沒腦子的氣死,站起身來忙阻止她再說什麽。

且不說先前馮氏的態度,就是拋開這個,因為這樣的事情去對簿公堂,丟人不還是他們沈崔兩家人?

她兒是一府父母官,嫡妻和小妾卻鬧到公堂之上,是要置他何地?

而且這事一旦上了公堂,她兒敢因為疼愛小妾偏幫小妾嗎,一個寵妾滅妻就能葬送他的仕途。這個公堂是能去的嗎?!

沈老太太還沒老糊塗,孰重孰輕豈能不知。

崔老太太被阻攔,很快也發現自己這話接得不對,反應過來現在的情形如何都是對自己不利的。

女兒是她生的,她怎麽會不知道女兒的那些手段,這口供上的十有八|九就是真的,好一時也噎住了。

“大兒媳婦,家事不外揚,鬧到公堂之上,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也會被詬病不是。”沈老太太見她這個大嫂沒蠢透閉上了嘴,忙放柔了聲音,想要動之以情曉之與理。

馮氏卻是不吃這套的,她擡了擡下巴,給出兩個選擇:“此事已損我名聲,我勢必要為自己洗去冤屈。要麽,你們崔家公開向我賠禮道歉,要麽,崔氏回你們崔家!”

說是兩個選擇,其實哪個都不能選。

選了第一個就代表他們崔家手伸太長,居然和女兒一同陷害別人家嫡妻,家族名聲毀一一旦。選第二,流言不攻自破,崔氏成了棄婦,那和要了她命沒有區別。

“好...好狠!”崔老太太想明白個中利弊,被氣得眼前陣陣發黑。

沈老太太也頭疼不已,馮氏這回是絕不罷休了。崔老太太是哪根筋不對才幹出這樣的事來,如今被人拿捏的死死,這不是把崔氏往火坑裏再推一把。

沈老太太在心裏把這要蠢死的大嫂罵個狗血淋頭,看了眼等回覆的馮氏,

馮氏此時微微一笑,攏了攏寬袖輕聲道:“兩位老太太先好好商量吧,我在日落前等你們的消息。”說罷轉身離開,留了個背影給眾人。

“這個刁婦!刁婦!”崔老太太聽到還有期限,氣了個倒仰,捂著胸口靠在丫頭懷裏。

沈老太太呆呆看著晃動的珠簾,刺目的陽光時不時照進來,她閉了閉眼,也不知這事到底要怎麽收場。

072找事

馮氏從上房回來,就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跪在院子中。

午後的陽光仍舊燙人,那瘦弱的身影仿佛是支撐不住,時不時會歪倒,又立即跪得筆直。

馮氏看了一眼,直接越了過去,琇瑩就坐在外間的八仙桌邊,見到娘親歸來緊張迎上前。

“娘親沒有吃虧吧。”

小丫頭一句話就把馮氏逗樂了,神色稍暖:“怎麽會。”

琇瑩在馮氏離開後才知道自家娘親幹了件大事,她十分怕那偏心的祖母會為難娘親,如果見人好好端端的,終於是放下心來。她笑著說:“祥哥兒玩著玩著就睡了,外邊那個才回來不久,就一直那麽跪著。”

小姑娘對著院子努嘴,馮氏的目光仍舊沒有落在外邊,而是坐下來喝茶。

琇瑩見娘親這樣的架勢,知道是不想管沈琇憐。

也是,管她做什麽,沈琇憐從崔家回來,就跪在那。這不罷明了是想要從崔家欺負她們母女的事裏摘出來。

可是沈琇憐如若真誠心誠意親近,怎麽會使這麽一招。她一句話不說,就那麽跪著,不知道的人以為是馮氏不讓她回外祖家,在教訓她呢。其實是沈琇憐想裝可憐,又不想讓崔家的人知道心寒,故意用這樣的苦肉計。

用久跪這樣的法子來逼她娘親妥協,然後沈琇憐還能兩頭都落好,呸,天下間哪有那麽好的事兒!

琇瑩把庶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,不恥至極。

她就想不明白了,一個同是八歲的孩子,當年她自己怎麽就沒那麽多的小心計。

馮氏冷處理沈琇憐,這是沈琇憐也沒有預料的。

她覺得馮氏面上做了那麽多年的慈母,總會愛惜些名聲,卻不想連多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她。

現在正值酷暑,即便是午後,陽光亦烤人,石板地也被烤得發燙。她跪在地上,膝蓋疼得很,身上已經不知出了幾回汗,蒸烤的滋味讓她快要窒息了。

沈琇憐還在期待著馮氏讓她起來,哪知下刻就眼前一黑。

“夫人,二姑娘暈過去了。”芯梅進屋稟報。

“暈了就擡回房去,讓個郎中給看看,再著人去老太太那稟報一聲。二姑娘因外祖家為難我的事自責,自請責罰,跪暈過去了。”

馮氏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,神色似笑非笑。琇瑩倒是笑出了聲。

她娘親其實很會噎人的,估計那崔老婆子聽了得氣暈過去。

芯梅領命而去,崔老太太果然被氣得摔了茶碗,沈老太太看著,只能在心裏罵了句作孽。

這邊鬧的動靜,沈君笑那頭也很快知曉。

四寶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樣,“三爺,老太太那已經讓人去告訴大老爺。”

自然是會要告訴他大哥的,只是這事告訴了他大哥,也不好收場了。馮氏比他想的還要聰明。

“我們且看著吧,應該不會再出什麽意外。”沈君笑說罷,繼續低頭看書。

沈大老爺得知家裏又鬧了起來,還是因為被崔家牽連,他被氣得險些就破口大罵。

這些日子的流言他也是知道的,只是眾人都礙於他的身份,不在他面上提。他覺得馮氏最近確實有些跋扈,想搓搓她的銳氣,再過幾天,他壓下去去賣好。

哪知,這居然是崔家在後面推波助瀾。

崔家人什麽意思,他後院的事,輪得到這外人來插手?!

還鬧得如今沒法收拾。

沈大老爺這兩天都在追查刺殺之事,本就毫無頭緒,再遇上後院著火,整個人都陰沈沈的。

回到沈府,崔老太太還賴在沈老太太那罵馮氏是刁婦,要沈老太太給她一個交待。沈大老爺聽得太陽穴突突地跳,他再喜愛崔氏,那也不是崔家能插手他家事的。

“崔老太太,如今本官還願意喊你一聲舅母,不追責你們崔家汙蔑我嫡妻一事,如果再讓本官聽到你辱罵我嫡妻一句。本官就不再看什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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